第二天,秦缪和主办方联系撤展的相关事宜,总结经验,等这些事情处理完后上午就过去了。他匆匆解决午饭,驱车向原斯演出的剧院驶去。
他车开得稍微有点着急了。
“哐”的一声秦缪的车被后面的车追尾,紧接着“砰砰砰”三声后面的车速度太快来不及刹车而相继追尾。
一时间火光冲天,几乎是一瞬间的事,火舌就吞没了开始追尾的两辆汽车,随即蔓延。
原斯今天一直在期待着和秦缪的约会,但一直到他下班之后秦缪也没有来,他觉得奇怪,隐隐有些不安。
拒绝了同事一切约饭的邀请,他给秦缪发去消息:“你在哪呢?怎么没来?有事忙吗?”
原斯等了半个小时,没等来秦缪的消息,倒是从工作群里知道了在通往他们演出的剧院的路上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连环追尾。
原斯内心更加不安,他预感秦缪没来是因为追尾。他无法克制自己不往坏处去想。
他开车绕过追尾那段路去了郊区,原斯现在希望是秦缪没来,在家里面。
他气喘吁吁地赶到秦缪家门口,平复呼吸摁门铃,摁了几下直接敲门,最后干脆直接用掌心拍着门,边拍边喊:“秦缪!你在家吗秦缪!开门啊!”
隔壁林合听到原斯的拍门声从门口探出头,看到是原斯,笑嘻嘻地走出了:“怎么了?小缪今天一早就出门了,说先去展厅联系撤展,然后去看你的演出啊,怎么没和你一起?”
原斯听了林合的话,心瞬间一沉,他最不愿想的、最坏的结果,现在极有可能是真的。
“林婆婆……没事……”原斯和林合告别,“我先走了,外面冷,快回去吧……”林合不解地看着原斯匆匆跑走。
原斯打算开车回市区,刚开出去没多久,一通陌生电话打了进来,他不想接,挂断了,但这个号码锲而不舍地又打了过来,原斯无奈接通。
那头是嘈杂的声音顺着播放器传入原斯耳朵,他喂了好几声,无人应答,他觉得莫名其妙,刚想挂断,一个女声的声音匆匆响起:“是原斯吗?”
原斯皱着眉简短的回应了。
“太好了。”对面女声稍微松了口气,随即又紧张起来,“我是秦缪的妈妈傅璐,我刚刚接到警察打来的电话说秦缪被追尾了,现在正在医院手术,我和他爸现在正在赶回来的路上,求你能不能先去医院看看?”
原斯沉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不敢想的、最坏的结果最后还是发生了。原斯答应了傅璐的请求。傅璐告诉了他医院地址,原斯变道掉头去了医院。
他找急忙慌地赶到医院,看手术室上方红灯还亮着,他别无他法只能在外面等着。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而煎熬的。原斯呆呆地看着手术室,下巴突然感受到湿意,他才惊觉,自己竟然流泪了。
他慌忙擦干眼泪,但眼泪却止不住。他放弃了擦眼泪,只是看着手术室禁闭的门。
他为什么会流泪?他不清楚。明明认识也不过是短短一个月,确定恋爱关系也不过几天而已,为什么他会这么在意?
原斯想,其实自己是一个很难和别人交换心意的人,别人走进他的内心需要用几年甚至十几年,而秦缪能在这短短一个月走进他的内心,说明他是从身到心接受他的。
在确定关系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把自己交付给了秦缪,他和秦缪现在是一体的。
从鲤城到燕京的飞机,将近三个小时的路程,傅璐在鲤城飞往燕京的飞机上急得不行,连行李都没拿,恨不得自己现在马上长一双翅膀往燕京飞。
秦由时定了最近飞往国内的机票,但却因为天气原因延误很久。
当两人还在着急时,秦缪的手术已经做完了,转入ICU了,医生和原斯交代照顾秦缪的后续,原斯认真听完,拿着缴费单子去缴费了。
等傅璐辗转换了几次车,匆匆走到医院时,就看到原斯在ICU病房外等着她。
傅璐匆匆跑过来,一头长发没有打理,随意披散在肩上,脸上略带憔悴,但几乎是一眼,原斯就确定这是秦缪的母亲。
秦缪和她长得很像。
“谢谢你,原斯。”傅璐撩起头发随意挽起来,带着歉意,“让你先赶过来了,我三个小时前在鲤城,接到警察的电话就订机票赶回来了,谁会想到出着种事……”她手扶着额头,摇摇头。
“没事。”原斯带着哑,“您回来就好。秦缪现在在ICU,医生说他现在生命体征还不是很稳定,可能要一周左右吧。叔叔呢?”
“他还在国外,飞机因为天气原因延误了,就算不延误至少也要十几个小时才能到国内。”傅璐拿出手机开机,看了看秦由时给她发的消息,没好气地说。
原斯点点头,想着现在已经有点晚了,傅璐肯定还没吃饭,他和傅璐招呼一声,在医院旁边的饭馆打包了三个菜和两碗饭提回医院。
“还真是抱歉啊,秦缪出事的时候我实在想不起其他人了,就给你打了电话,真的麻烦你了。”傅璐一脸愧疚。
原斯却摇摇头,把手上提着的饭菜摆在傅璐面前:“没事。阿姨你吃饭吧。秦缪出事我也很着急。这是我作为……”
“他恋人”这几个字还没说出口,便急急地刹住车,在嘴里转了一圈还是没能说出口,最后还是笑笑说:“这是我作为他朋友应该做的。”
秦缪是来找他出事的,况且,秦缪父母怕是不知道他们两个现在的关系,与其让他父母知道后不同意而弄得鸡飞狗跳的,不如现在就和秦缪划清,至少他们还能做朋友。
傅璐把原斯的小动作尽数收于眼底,心里涌起疑惑:秦缪不是说和他表白并且他同意了吗?电话还是秦缪昨天晚上给她的让他去加原斯微信。怎么现在不是这样的?
但她没多问,也许是原斯现在不愿意承认他们的关系,也许是他不喜欢秦缪但不好意思拒绝才答应的,但这是他们小辈之间的事,她插不上手。
“小缪蛮喜欢你的。”傅璐不经意地说,“你是什么感觉?”
原斯夹菜的手一顿,垂下眼睛:“我没感觉。”
我没感觉。
原斯装作若无其事,夹菜往嘴里送,但内心五味杂陈:自己当真是没感觉吗?明明秦缪做手术时自己在默默掉泪,明明那么担心秦缪还去他家找过他,他怎么会没感觉?
“我和秦缪,”原斯依然垂着眼睛,平静的像一潭死水,“只是朋友。”
“这样吗?”傅璐咬着筷子,盯着原斯看。
她其实很喜欢原斯,她也是一个很开明的母亲,不会干涉孩子的工作,即使秦缪在家啃老,她也养得起,更不会干涉秦缪喜欢谁,爱谁。
但是原斯却推开了秦缪。傅璐很无奈,放下还没吃一半的饭,说不吃了,然后去厕所了。
原斯没抬眼,还说什么?自己已经打算和秦缪划清了,即使在酒店答应他和他在一起的是自己,即使自己已经接受他了和把身心都交付了他。
因为他是一个胆小鬼。
他永远在做最坏的打算,永远在防范于未然。即使不舍也能放手。
原斯一个人默默吃着菜。
另一边,傅璐正在打电话给秦由时:“老公,你的儿媳妇要跑了。”
秦由时:“?”
“我之间不是和你说过我们儿子有喜欢的人了吗?刚刚我和他一起吃饭,想问问他对秦缪是什么感觉,他估计以为我是不同意他们故意这么问的,说他和秦缪只是朋友。”傅璐憋不住,气都没喘,一下说完了。
秦由时在电话那头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是那个秦缪喜欢的男生吗?”
“是啊!我当时在鲤城哪里赶得回来?我先拜托他去的医院,才匆匆赶飞机过来的。”傅璐没好气地说。
秦由时笑了:“孩子的事就让孩子去做了解吧,留不住的就算用牢笼困住,他的心不在你这,也是没用的。等秦缪醒了自己和那个孩子说。”
“哎,那他误会我的意思怎么办?我可没有说我不同意他们在一起啊。”傅璐有些着急地问对面的秦由时。
秦由时又笑:“那还能怎么办?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就这样了老婆,我上飞机了。”
没等傅璐再说什么,秦由时已经把电话挂断。
“这个秦由时!”傅璐在厕所气得跺脚,“等他回来罚他一周不能上床。”
傅璐洗完手出来,原斯已经把吃剩的饭菜收拾好了扔出去了。看到傅璐出来,他招招手:“阿姨。”
傅璐走过去,用手帕擦了擦手:“小斯啊,你先走吧,这里我来照就行,你累了一天了,回家歇歇吧,秦缪这边有情况了我给你打电话啊。”
原斯有些愣住了,但最后还是点点头,他和秦缪的关系,不只是朋友吗?
他开车回家,想洗个澡,打开衣柜,秦缪前天穿的睡衣还和他的睡衣一起挂着,他取下秦缪穿过的睡衣,把头轻轻埋进衣服里,轻嗅,带着淡淡秦缪身上的味道。
他闭上眼睛,心里却对不起秦缪:“是我叫你来的,如果我不叫你来,你今天就不会出事,我现在和你撇清关系,希望你以后不会再有事,希望你以后能平安。”
原斯放下衣服,虽然他还是很不舍,小心翼翼地把衣服叠起来,放进了柜子里。
他洗完澡,看向窗外,再闭上眼的的前一刻,心中默默祈祷秦缪能快些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