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当空，菲尔戈黛特秉一盏烛灯，在柜台后对账。她天生有敏锐的听力，能听到常人不易觉察之声。

魈从空中降落。

在天台的人影落地前，她迅速将手里的纸张压在了账薄下。

“———大圣，请等等，夜宵已经备好。”

魈走下楼梯，回了一句“多谢。”

夜已深了，厨子早就睡下，菲尔戈黛特秉烛相候，

“有要事吗。”

“详细情况都在信鸽带来的纸条里，”菲尔戈黛特从笼屉里抬出几碟菜肴，放在木桌上，

“对了，新鲜的食材到了，明天想吃些什么？”

“随意便可，我久居在此，多有打扰。”

魈抬抬手，停在憩台上的信鸽飞来，他从碗里拿出几粒糙米喂它。

“哪里的话，有您镇守在这里，客栈才有营生呢。”

魈看完纸条，看向她，“如果不麻烦的话，再帮我准备一些干粮吧。”

“没问题，”菲尔戈黛特笑着，“碗碟放在桌上就好，不必收拾，您慢用。”

……

魈走到柜台前，借用笔墨回信。信鸽翅膀扇起的气流把账薄合上，露出压着的纸张的一角，上面是刀刻的镂空文字，不是提瓦特的字符，更像是某种密文。

出于礼貌，魈将纸张重新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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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堇先生有一出新戏要唱，魈听帝君传召而来。时间尚早，戏台还在布置，钟离提出到玉京台走走。

第一次被帝君在闹市召见，魈有些拘谨。身为夜叉一族，魈对人流密集的地方已经习惯敬而远之。他自知业障已侵入骨髓，一旦无法压制邪祟溢出，对周遭的凡人将是灭顶之灾。

钟离察觉到他的犹疑，“不必担心，人多的地方，邪祟不敢靠近。今天，就当做是休息吧。”

“……是。”

既是帝君的要求，魈也不再多言，沉默地随行着。

明天要举行先祖法蜕仪典，正是耕种闲暇的时节，大人们清闲自在，许多孩童在玉京台上放风筝。

风筝原是在战争中用于传递信号的物件，璃月安定以后，被用来在仪典前测量风向和雷雨。如今渐渐变成了游戏，百姓们在仪典前几天便会到玉京台放风筝。

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油纸描绘的龙、麒麟、燕子在风中竞逐。其中有一只傩面的风筝，三两孩童牵引它越飞越高，不禁发出兴奋的欢呼，

“夜叉把妖怪都吓跑喽！哈哈！”

魈一时间有些失神，

“他们总是能用愉快的事物，来纪念经历的苦难……”

钟离点头，“这便是人类能够延续血脉的原因之一。”

纸糊的风筝哗啦作响，魈想起来，把在望舒客栈看到密信的事告诉帝君。

话毕，帝君思忖片刻，

“你对此事多加留意，不要声张，有异常及时告知我。还有，暂时不要用信鸽递信。”

“是。”

“还有其他吗？”

“……”魈定了定，摇头。

钟离停了下来，侧过身。

“我去了蒙德一趟，其他恕不能相告，这是……朋友间的约定。”

“好吧。”钟离面不改色，虽然很想知道昨天魈为何去蒙德，提到朋友，他在蒙德的友人只有温迪。

夜叉与岩神缔结的契约中，并没有绝对服从这一条，除了镇守璃月以外，他允许夜叉有足够的自由，所以不再追问。

戏台的伴奏响起，人群攒动。

云堇先生款款登台，今天唱新写的曲目，名为【归终九战嗤蠡】，是尘神归终和魔神嗤蠡缠斗最终战胜它的故事。

一边，香菱抱着锅巴钻进来，和胡桃挤在一个位子上，分给她刚做的点心。重云被行秋扯着袖子，有些难为情地在贵宾席上坐下了。

台上名旦英姿飒爽、眼光如炬，唱念做打将古老的故事娓娓道来。

魈听得有些入神，还是不忘四处观察，确认没有邪祟出现，才继续听。

钟离打量着绰约的人群，没有找到熟悉的绿色身影。到谢幕的乐声响起，也没听进几句唱词，可惜了这幅好光景。

由于那份契约，风神和岩神相识的旧史被隐去，旧友大多命丧沙场，想倾诉现在的心情，对新朋又如何开口呢。虽为魔神，身为摩拉克斯，已经磨损得只剩神性了罢。

温迪躺在晨曦酒庄外的草地上，葡萄林里吹来的风告诉温迪，迪卢克不在这里，他也不在蒙德境内。大约一个月前，迪卢克孤身一人前往至冬。

雪山来的风夹杂着危险气息，虽然已经到了彻底切断联系的时刻，却难免担心先祖法蜕的到来。愚人众已经在璃月开始行动，如果摩拉克斯的神之心被夺取，那么他将失去和地脉连接的资格。

他那么强，又有许多的挚友守护，一定不用担心吧。

风，怎么会被石头困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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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典的物件已准备完毕，请您过目。”小秘书将凝光引到玉京台边的仓库。

“这次盛会有许多民众参加，安保方面务必做到万无一失。”凝光翻阅着清单。

“是。”

“对了，宴会事宜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将请柬送出去了。”

凝光蹙眉，“今晚恐生变故，再调派一支千岩军过来看守。”

“———不必了，由我亲自看管便是。”

凝光回头，见刻晴走进来，难得她主动参与涉及仙神的事务。

“哦…？”

刻晴朝她点头，“这毕竟是百姓的盛会，又有许多外国人士到来，关系璃月的形象，务必要保证顺利进行。”一边说着，一边把各样法器又检查了一遍。

先祖法蜕，是一项有近千年历史的祭祀活动。传闻，岩王帝君每隔一段时间便要休眠以提升神力，在帝君休眠的7天内，百姓会聚集到一个地方，鸣放鞭炮，通宵达旦地点燃灯火，以此吓退妖邪，护守帝君。待岩王帝君苏醒，会向忠于他的子民们赐下无数黄金。

虽然对于今天的璃月百姓来说，这只是能够名正言顺、热热闹闹地玩上7天的节日罢了。

“根据这本古书记载，这项活动起源于魔神千年一次的蜕变，”行秋倚着栏杆，借着路灯翻起了书，“如果魔神真的一千年就要蜕变一次，不知道我们能不能遇上呢…”

“变成僵尸倒有可能，”重云答，“不是来夜市玩的嘛，怎么看起书来了。”

地摊上买的书，能信吗？这句没敢说出来。

见行秋还是沉迷其中，重云抢过书跑起来，

“追到我就还给你！”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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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行官公子在城楼上俯视热闹的人群，任务即将完成，他的心情很好。但在此前，还不能大意……

作者有话要说：

———*:??(???`)??:*———

下一章就是仪典现场啦，因为某些原因，别别扭扭的帝诗两只，又要戏剧性地再会了

以傩面风筝的梗，致敬魈和酒酿圆子

铺垫了很多，能写出心中的故事真好

谢谢看到这里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