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逐渐靠近前方还算繁华的公园，可惜这个时节，周围灰褐色的樱树已无人观赏。

少年带着厚重的围巾，怀中抱着几束白菊花，踏入眼前的墓园。

在夜晚，一个未成年孤零零来到墓园，只怕是与家人吵架负气出走，在暗处观察的亡灵们如是想。

手机屏幕映照出的白光打在羽生清安脸上，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氛围，夜色加持下连平常的墓碑都显得阴森森。

他的视力并不好，需要看很久才能看清墓碑上的名字，也因此想要找到委托人要求的那两座墓碑，实在需要花费过多的时间。

毕竟委托人根本没有告诉他具体位置，而他在收到委托费的那一刻就联系不上委托人了，当然这并不代表委托人遇到了什么危险，他只是单纯被拉黑了而已。

羽生清安半眯着眼，雪白的睫毛卷翘着，在又一次确认这不是自己要找的墓碑后，有些疲惫的站起身。

实在是委托人的要求过于奇怪，要求他必须在午夜12点来到这里，这个时间点他甚至连问路的活人都找不到。

羽生清安转身时注意到前方的两道身影，似乎早已在旁边观察他许久。

在他眼中周身的一切都是模糊的，羽生清安直直的往前走去，只希望那边确实是两个人而非过于高大的墓碑，又或是挂在某处的塑料袋。

曾经因塑料袋导致的误会他已经不想回忆。

靠近后人体的轮廓已经能看清，他松了口气，却见两道身影仓皇逃走，赶紧礼貌出声询问。

"您好，请问一下，您知道萩原警官、萩原研二的墓碑在哪里吗？"

那道身影仿佛与夜色融合，过了许久才伸手给他指了个方向。

羽生清安弯腰感谢，快步往前方走去，路过时注意到对方身上掉落的碎渣，心下了然但也并未过多在意。

走到大概位置，他原打算继续用老方法，那道身影又很体贴的给他指了个具体的位置。

"谢谢您。"

羽生清安来到墓碑前，先确认了下墓碑上的名字才将花放下，又来到与他相邻的墓碑前放下另一束花。

那两道身影趴在墓碑上，观察着他的举动，羽生清安朝他们友善的笑笑，第一天的委托就此完成。

……

羽生清安踏着夜色，在午夜12点来到这处墓园，记住了上次的路线，他很快来到墓碑前，与趴在墓碑上的身影问好。

放下两束花后他这次并未着急离开，而是从背包中拿出工具开始清理墓碑。

因看不清的缘故，他擦的格外细心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额前雪白的碎发逐渐被汗水打湿，过了许久才擦完一个墓碑累的他坐在地上小口喘息，酸软的胳膊一抬起就开始发颤。

黑糊糊的身影蹲在他身边歪着脑袋，在羽生清安眼中仿佛幻视了乖巧的大型犬，手下意识摸了上去。

那道身影受到惊吓般浑身一抖，周身又掉落许多黑色的碎渣，他只能加大音量向已经跑远的亡灵道歉。

"冒犯了您很抱歉！"

羽生清安讪讪的收回伸出去的手，掌心沾染了黑乎乎的灵魂碎渣，亡灵没有体温但死亡时的模样却增添了微妙的触感。

摸起来的感觉就像裹着一层薯片碎渣的果冻，羽生清安有些尴尬的朝还在他身边的亡灵笑了笑，换左手去清理另一个墓碑。

灵魂中储存的灵力会随着时间损耗，他小心看了眼还在他身边的亡灵，即便灵力也有损耗，但也足够留在人世间飘荡几年。

而刚刚被他吓跑的亡灵，魂体不稳随时都会魂飞魄散。

亡灵无法与人对话，想要一直保持生前模样的办法也十分残忍。

互相吞噬同类，也因此会有亡灵去危害社会，看着越正常的亡灵反倒越危险，而像他面前的两道黑糊糊的亡灵，怕是在亡灵届要被欺负惨的劳动力。

不过亡灵与灵媒师向来是敌对的，灵媒师是唯一可以伤害到亡灵的存在，也是对于亡灵大补的食材。

羽生清安将墓碑清理完，双手有些发颤的将工具收好，被吓跑的亡灵重新回到墓碑后，他站起身与两位亡灵道别。

他从不是爱做好事的人，换句话说能靠自己活到成年的灵媒师，都不是什么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