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煜晟侧身站在办公室门口，左手放松的搭在门把上将门推开，并绅士的为紧跟在后面的omega让出进屋的路。

在舒窈提出和何煜晟单独谈谈后，得到了对方进入其办公室的示意。

何煜晟的办公室大概与外面的会议室差不多大小，但是没有窗户，墙面地板都铺上了一层密不透风的白净哑光瓷砖。

除此外，整个办公室只有也只有一套纯白的办公桌和一套全封闭治疗舱。

整个空间内唯二的两抹色块便是二人。

舒窈料想过以何煜晟的性子，办公室的风格是沉闷的，也或许是简约的。

但却没能料到会如此苍白。

整个房间白得不仅让舒窈感觉有些刺眼，甚至还莫名有着呼吸不畅的逼仄。

“抱歉，我的办公室有点特殊。”何煜晟拉出一把椅子到舒窈面前。

何止特殊？简直是恐怖！

舒窈暗念着，作为何煜晟的办公室他居然没有在这里感知到任何一点一滴信息素。

难道即便是待在办公室，何煜晟也依旧强制自己不外放信息素吗？

可为什么要如此谨慎，难道这特警署还有谁在监视着他不成？！

舒窈疑惑的抬头，发现何煜晟明明是居高临下的姿势，可眼神中分明流露出下位者的倾慕。

“所以，你想告诉我们？”何煜晟放软的语气有点像发出高音调的低音提琴，温润迷醉，悦耳的让人身体酥麻。

因为舒窈从小无法向寻常omega那样通过感知信息素来辨认身份，所以他通常会借助更为外在直接的特征来分辨。

而仔细聆听每人独有的音色便成为他常用的办法。

何曾想就是这个小习惯让他差点没把持住。

舒窈摸了摸顷刻间充血成樱桃红的耳朵，为了转移注意还用力下扯耳垂。

何煜晟眼瞳一转，目光成功让舒窈的小动作锁住。

“咳……”

舒窈掩饰的轻咳着，再看向何煜晟时恢复清明，“或许你已经调查到我和宋潇、宋家的关系，也应该知道了他们在同我争取母亲实验室的所属权。”

何煜晟默认，并听舒窈说下去。

“想来这是从实验室拿到的。”舒窈指了指何煜晟放在桌面上的日记本，额前柔顺的碎发因此摇动。

“而我曾经在实验室里撞见宋跃进和一陌生男人的谈话，”他抱起下巴回忆起那人的样貌，“那人六十多岁，身高1米7左右，有道疤自右边眉骨划到颧骨处。”

也正是从那时起，关于复查母亲飞机失事的调查申诉一次次中断。

舒窈说着边观察何煜晟，凌厉的眉眼没有丝毫触动，但是在他描述着老人标志疤痕时，紧拧的眉心微漠的舒展开了些。

舒窈一看便了然，从椅子上站起走到何煜晟面前，笃定的视线像是要将人框柱，逃离不开。

“看得出，何警官你已经知道那人身份。”

此时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无比契合且很可能已然背叛主人暗度陈仓的信息素如缠绕的玫瑰藤般难舍难分。

直至孕育绽放出色泽瑰丽，花瓣圆润多汁的花蕾，或许才会疲软的短暂分离开来。

可惜的是，这一切舒窈都不知道。

更可惜的是，何煜晟却保持沉默，作壁上观的任由双方的信息素如磁铁般紧密的贴在一起。

真是一个阴险的求偶者……

舒窈顿感喉头泛起徐徐热意，痒意撩拨的他喘息加快，让他不禁用舌尖死顶住齿缝，好似有什么要撬开进入的危机感。

他稍显急促的复问一遍， “何煜晟，你是不是想到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对方名字，何煜晟左胸口悸动的一震，好久都没缓和过来。

几秒后，

何煜晟点头，“按照你的描述，应该是B区研究所的郭云天，原孵化基地的迭代遗传组组长。”

这样一来，舒窈倒是想通为何母亲二十年的工作日记会出现在宋潇手上，很可能就是通过郭云天得到的。

“对了，我还从这人的口中听到了一个词，‘高维基因’。”

“你听说过吗？”

只见何煜晟的睫毛垂下，眼眸沉沉的低头看着他。

“完全一样的东西我没听过，但是尹淼宿舍里的药剂被黑市人称为‘高维提升剂’两个字。”

舒窈现在加入特警署，因此关于此事的调查结果也无需在继续隐瞒他。

何煜晟继续告知， “这药剂以omega作为载体，使用后能释放出高纯度的信息素，并且对再次期间形成标记的Alpha具有较高的信息素依赖。”

舒窈听后冷垂下眼，睫毛印成团散不开的黑雾，“看样子类似于药物标记？！”

药物标记，一级违禁药品类，凡是对违背omega意愿而依赖药物作用进行或完成标记的所有药物的统称。

何煜晟没有否认，“差不多，但是上面对于鉴定结果持谨慎态度，因此还未真正确认。”

舒窈眉眼间浮现隐隐怒气，讥讽的说：“又不确认，不会是上面哪家亲戚弄出来的洗钱货吧？”

他说得也没错，当初第一批此类药品，就是迟迟没有确认为违禁物，使得特警署无权开展清剿行动，从而导致近乎千名omega被下药，与加害者形成终生绑定。

最后五六年后，才彻查出当时的幕后主使居然是隔三出现在晚七新闻里的大人物。

因此，也真不怪舒窈阴阳怪气。

能遇见舒窈如此鲜活的另一面，何煜晟不自觉轻笑了声，但是还没被发现就收敛起情绪。

“黑市上也兴起了这么一种说法，伴侣omega的高纯度信息素就是最天然的Alpha升级药剂，所以就算这药会导致Alpha、beta出现异化，也不妨碍被抢得很凶。”

舒窈听罢拧眉嗤了声，腔调也难掩怒火，“一天天想着升级，不知道的还以为级别越高，jiba越大呢？”

何煜晟：……新的升级动机已经出现？

“对了，尹淼找到了吗？”舒窈可没忘记他来到F区后第一次加入的案子。

“医院袭击我的那位不是和尹淼在一起吗？顺着他应该不难找到尹淼吧？”

然而何煜晟的答案令他失望， “法医检查过孟振生身上，以及住所的所有物品并未出现尹淼的信息素，可以判定两人至少半个月未见面了。”

“半个月？”舒窈数着日子，“那岂不是去失踪第二日便分开了。”

失踪越久，尹淼的生命就越危险。

他双眼微咪，边思索边问，“孟振生的药是从哪里弄的？”

“不对，我记得凡是强上瘾药剂都需要麻醉药品或精神药品的参与，而在此之中能作用于omega的只有O-羟基丁酸品类。”

！！！

一个念头在舒窈脑海中闪击爆发， “尹淼好像就是神经系统药物开发专业的，难道他们抓他的目的是为了制药？”

何煜晟：“所以尹淼暂时还算安全，不过只要上面的药物鉴定不下达，那么我们永远都只能以人口失踪案件进行办理。”

事关黑市，简单的追踪可不起效果。

“何警监你有那么听话，上面不让查你就真不让查了？”

舒窈说这话时注意到何煜晟似笑非笑的神情，顿时明了。

他这人精哪会读不懂，于是他淡笑的说：“何警监，你不会想好了后招，只不过需要我配合是吧。”

何煜晟也开门见山，“黑市一个月后会举办一场拍卖会，第一批药剂将会就此面世。

而来自异国的黑手党阿曼德．黑尔斯先生将会携带一位长相貌美的omega伴侣出席拍卖。”

舒窈眼珠子转溜一圈，“为什么不选屋外那几位？”

何煜晟抿唇：……

“他们出席的话话，阿曼德．黑尔斯先生在拍卖场门口就因为质疑实力而被拦下。”

舒窈：……

随后，他骄傲的扬起下巴，信誓旦旦的拍打着何煜晟的胸脯，“的确，伴侣的容貌，丈夫的实力。”

“保证让阿曼德．黑尔斯先生一看就是实力超凡的样子。”

“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想看眼这本日志。”

毕竟是母亲留下来的物品，纵使不过是枯燥乏味的工作记录，他依旧希望能从中发现点别的。

何煜晟同意点头。

不等他给舒窈递过去，就见舒窈的发梢迎面往前跟前凑。

隔壁的天气本就热人，再加上舒窈此前气势高涨的吼了屋外的六胞胎一上午，整个人都渗出不少含有信息素的细汗。

这下算得上蓬勃的信息素随着舒窈的行动擦过何煜晟下勾的鼻尖，抚过他略显冷情的薄唇。

让何煜晟喉结用力的滚动一下，甚至还让他一时间屏住了呼吸。

哗哗——

房间内只有舒窈手上的文件在翻动，他的注意力尽数放在母亲的笔记上，根本没留神到何煜晟因为他不分亲疏的亲昵挺直了身子，僵硬了不少。

“舒窈，”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何煜晟都快要习惯身体的躁动时，他终于没忍住念出声。

舒窈不以为意的哼了声，“嗯？”

漫不经心的回应让何煜晟倒是不知措施了，他短叹了口气，“你或许要记住我是个Alpha。”

“你都帮忙两次了，我也不可能把你当成omega啊！”舒窈不过脑的当即反驳。

后知后觉他这张嘴刚刚说了什么惊天骇人的暴言后，立马用手捂住嘴，哑然的瞪圆了眼。

“我……我才不是那个意思，”他大声的找补。

可在勾上何煜晟那茫然无措，满眼疑惑的双眸时，他惊觉好像这两次的接触是何煜晟被吃豆腐。

想到此，舒窈不好意思的羞愧败阵，“何煜晟，对不起，下次不会……”

‘不会麻烦你’的承诺还未立下，就让何煜晟突然打断。

“我说的不是这个， ”舒窈觉着何煜晟的语气中满是无奈和温柔，“你刚经历过发情期，应该对Alpha保持警惕。”

说着他还侧身迈着步子，再次主动和舒窈保持着距离，“不是所有的Alpha都能对omega的接触无动于衷。”

话题转得让舒窈猝不及防，他只能迷茫的点头答应。

“所以这里面也包括你吗？”但下一秒他再次不过脑的发问。

何煜晟没有出声，仅是直勾勾的看着他，凌厉的眼神像是绑满了柔软羽毛的箭矢，命中舒窈的心口。

带给他的不是痛感，反而是意犹未尽的触动。

舒窈本能的想要保存这份美好奇妙的感觉，干脆得寸进尺的问：“如果包括你的话，下次还能找你吗？”

不知道是否因为何煜晟的信息素过于霸道，舒窈昨日在医院里检查出他对当前的抑制剂都有较高的排斥性。

简而言之，他这只山猪已经吃不下粗粮了。

除了何煜晟的信息素，其他的对他根本起不了作用。

如果他还想继续正常生活，正常工作的话，恐怕只有与何煜晟继续在发情期期间继续保持着近距离接触的关系。

舒窈自顾自的保证，“你放心我不会要求你做什么，只要在我特殊时期离我近一点，对我释放一点信息素就行。”

“而且我听说何警官你单身，无婚配，正好和我凑个发情期搭子。”

这要求听起来全是骄蛮，实际也的确很无理取闹。

让何煜晟这位与他无亲无故的Alpha陪在发情身边就算了，还敢要求对方仅仅止步于释放信息素。

俨然把何煜晟当成一次付钱，终身买断了的按摩用具。

需要的时候就接上充电插头，不需要的时候就甩进暗无天日的抽屉里。

舒窈在面对何煜晟总是有种莫名的自信，狂妄到他感觉哪怕是提出让对方用红色的绳子绑住身体，敲开他房门这样无礼至极的要求何煜晟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现在，他依旧如此。

何煜晟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抵在眉心，幽幽开口：“你下次发情是什么时候。”

舒窈眼睛一亮：有戏！

“不太稳定，但是最近这段时间会比较频繁。”他忘乎所以的发出雀跃， “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丢我两件贴身衣物用于应急。”

“太贴身的不行，衬衫T恤就好。”舒窈真怕何煜晟给的太过火，拉扯自己的衣领示范着。

末了还多一句，“穿一天的就行，我可不是重口味的变态。”

何煜晟：……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