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穗醒了过来,看到一张娃娃脸。
他不同与别的娃娃脸男人,他的娃娃脸像是十四岁的模样,无论谁,都不会喜欢长得这么小的男人。
毛穗也误会了他,说:“你……是有大夫救了我吗?”
他自然想不到,这人就是大夫。
男人挑了挑眉:“我看着不像大夫?”
毛穗说:“你……”
很难想象一个十四岁的男孩能救得了这么重的伤。
另一个男人走了进来,手上拿着药碗,说:“你别生气,好吗?”
男人说:“你要是被人叫玉菩萨,生不生气?”
这就是男人为什么永远不以真面目示人。
毛穗看着这宛若女人的男人,说:“你就是柴同舟?那这位公子是……”
柴同舟说:“秘密。”
柴同舟说:“你可知道,江湖现在传遍了你跟莫悬的那一战。”
毛穗说:“他们大概以为我已经死了。”
男人笑了起来,他有一双狐狸眼,看着总是显着魅惑:“我们早就把你还活着的消息传了出去。”
毛穗说:“你们是怎么知道这个事的?”
柴同舟说:“因为你用的剑很特别。”
周庄主给毛穗送了一把很有特点的剑,这剑很美,但不能说是最锋利的。所以他们能知道毛穗的身份。
男人说:“周小姐的手工活也是独一无二的,她编的剑穗也很有特点。”
因为周圆觉得,毛穗跟剑穗总是有点关系的,所以一般人觉得平平无奇的剑穗,她反而花了心思去制作。
毛穗的心又抽痛起来。
柴同舟说:“为什么要去救那女人?她居然甘心看着你离开,你要不是遇到我们,早就死了。”
毛穗说:“她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得还清这份恩情,就算不是为了爱,也是为了恩。周庄主对我很好,于情于理,我都该这么做。”
毛穗实在能承担大侠二字、
所以他不惜被全天下的人嘲笑。
柴同舟说:“恐怕我永远也不会像你这样,要是有人对我不好,我就会忘记她对我的好了。”
很多人都是如此。
雨还在下,常命抱起了华鄂,他好冰冷,让常命想起了常棣海的死。
他回来了,却受了重伤,难道,结局还会是一样吗?
去哪里找大夫?
风夕雾还在原来的地方等他吗?
他们两个人有没有事?
他会不会一次性失去好几个人?
常命使出了轻功。
带着这么一个男人还用轻功,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但常命却做到了。
但华鄂也不过跟个女人一样重罢了。
晕倒的男人,更加难抬起来了。
男人给人的安全感,就是关键时候能发挥作用,让人觉得可靠。
在这种时候使用轻功,实在不是安全的做法。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人必定来自江湖之中,他会惹上麻烦。
但常命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回到了客栈,老板看他湿漉漉的,常命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却突然想起来。
任凭是谁,看到一个带着重伤的男子进来,都会觉得他是来惹麻烦的。
老板娘会不会逐他出去?
即便如此,他也要硬闯了。
他自然不可能因为老板娘怎么想就不顾着救人。
老板娘说:“客官,他都受了这么重的伤,不找个大夫,真的没事吗?”
常命松了一口气,随即看向了楼上。
灯还亮着。
风夕雾和白落云还会在吗?
老板娘说:“我帮你推门吧,你抱着他不方便。”
她推开了门,常命看到两个人还在,脸色却沉了下来。
这个人绝不该出现在这里。
莫悬。
他怎么会来?
难道柴同舟真的把什么都告诉他了?
莫悬说:“你怎么又带着一个伤员回来了,你快进来。”
白落云的衣服已经被穿好。但她还是昏迷不醒的。
这是风夕雾的声音。
常命进去了。
老板娘为他拉上门。
风夕雾说:“以防万一,我变成了莫悬的样子。”
他拨弄着头上的首饰,不得不说,他的易容术当真高超。
莫悬确实是个时时刻刻都要在乎形象的男人。
常命说:“麻烦你……”
其实他应该新换个房间,但这样白落云就没人看着了,为了华鄂让白落云睡地上,实在不太好,毕竟白落云是女人。
他只能叫老板娘弄垫被,好好地铺在地上。
若是常棣海睡在这种地方,一定是会叫起来的。
风夕雾看着华鄂的面容,突然有些呆住,他伸出手,摸了摸华鄂的脸。
常命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太舒服,他不高兴了,说:“风大夫,现在救他要紧,我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风夕雾说:“我自然有办法救他,但是你为什么要在意?难不成他才是你的小情人?”
常命闭嘴了,他还是难免会想起来床上的事。
是的,他不应该不高兴的。
他没有资格不高兴,他已经说了有心上人。
风夕雾打开了华鄂的衣服,他受的伤实在很重,常命别过头去,不去看他。
常命之前也不想看白落云的身体,但当时无可奈何就会看到。
他发现对待华鄂跟对待白落云,还是有点区别的。
看了白落云的身体,他没有想负责,何况白落云不知道这件事。
那他为什么想对华鄂负责?
难道他同时喜欢两个人?
还是因为,华鄂跟常棣海很像,这只是移情呢?
就算在心里同时喜欢两个人,也没什么问题,只要不是瞒着两个人同时交往就好了,但是常命对自己的要求就是很高。
风夕雾说:“白落云就算了,你对男人也要如此吗?”
常命说:“前辈还是专心救人吧。”
风夕雾给他敷了伤药,忙活了一段时间,才停手,常命的目光扫了一眼,忍不住道:“前辈,你为什么不帮他穿好衣服。”
风夕雾说:“拜托,他是男人,这样方便一点,不用脱下来再换。你当别人能看到他多少东西?”
常命纠结一阵,感觉心里有一团线被缠住了,风夕雾说:“你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啊?我知道,肯定不是恋人吧。你小子,暗恋他啊,我说怎么说很重要,原来是指这个重要啊。”
用莫悬的脸说这种话,实在是太有违和感了。
常命说:“我有心上人了。”
风夕雾说:“你有心上人,为什么还要在乎他?你说的那个心上人,应该还没在一起吧?”
常命说:“我们永远都不可能在一起。”
风夕雾说:“差点以为你是渣男呢,但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在乎华鄂?我看你这不是朋友的关心啊。”
常命说:“我们是好朋友。”
打着挚友的名义,给我恋人般的关心。
风夕雾说:“哎……既然永远都不能跟心上人在一起,为什么还要把他当做心上人?”
常命说:“如果跟华鄂在一起了,还老是想到原本的心上人,对他来说,岂不是也不算尊重。”
风夕雾说:“你跟你师父还是蛮像的……我一直搞不懂他为什么还要喜欢周圆,虽然喜欢的是以前的周圆,但周圆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以前跟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呢?又为什么要为情所困呢?你能确定你的心上人是个好人吗?”
常命确实确定不了。
常命只是说:“人都是会变的,我的心上人……”
只要他死前,依旧是以前认识的模样,他就满足了。
风夕雾又变成了钟翩翩的模样,他换了衣服,说:“我得去找找柴同舟,希望他还活着。”
风夕雾总归是在乎柴同舟的。
常命说:“你一个人出去,会不会不太好?”
风夕雾说:“难道你想陪我?”
常命怎么能陪他呢,这里有两个人都需要他照顾。
常命说:“风大夫,我得给你钱。”
风夕雾说:“免了。看在柴同舟的面子上,我不收你们的钱,哎,柴同舟多半是死外面了。”
他的语气听着很轻松,好像在开玩笑一样。
常命说:“前辈,我跟你说的话,你千万不要告诉华鄂。”
风夕雾心想,真残忍。
其实常命想叫住风夕雾,又觉得救柴同舟要紧。
华鄂的衣服还是湿的。
其实他的衣服也是湿的。
但常命的体质很好,他就是怎么折腾,都不会生病。
他还是托老板娘去买了两套衣服,给了老板娘一些费用,老板娘惊呆了,客栈也是分等级的,就她这个客栈来说,还没见到过这么大方的客人,她今天算是遇到贵人了。
常命发现,他老是得不可避免遇到这种事,他又遇到了,他还是得帮华鄂换衣服。
每当这个时候,他的身边总是没有人可以代行这个指责。
老板娘拿来了两套衣服,常命脱下了衣服。这种衣服宽大的衣袖看不出身材,脱掉了之后才能看见。
他实在很壮,他一直有一副壮实的身材,充满力量的感觉,流畅的肌肉线条。这是非常具有力量的身材,他长得很帅,十四岁的时候已经因英俊出名,他看起来温温和和,所以没有人会想到他有这副身材,但他的力气实在很大。
这实在很有男人味。
有些男人脸上会有一部分长得女相,但常命就是很男人的那种长相。
他重新换上衣服,撩了一把长发,有些人需要发型才能显得很帅,但他们不是真正的帅。常命就算没有刘海的遮挡,都显得很帅。
他偏偏又是那种脾气好的,温柔的男人,这样的男人,怎么会没人喜欢?
他的举手投足都充满男人的味道。
头发已经湿了,他干脆不束发了。
他把华鄂抬起,靠着床。
常棣海皱了皱眉,睁开了双眼,常命抿紧了嘴唇,他点穴的手法并不算高超。所以他一直没这么做,他只学了欧阳盏交给他的剑法。
华鄂也一直没教过他这个,因为他们两人总是在一块,但他现在觉得,点穴实在是一件很有必要学的事。
常命停止了动作,他不想再继续下去。
常棣海想抬起手,但这么一动作也很疼,他的脸色苍白,微微发着抖。
淋雨之后,难免感觉冷,伤口又浸了水,更加难熬了。
但是常棣海没有说他很疼,他已经没资格对哥哥撒娇了,对吗?
哥哥说了,他是朋友,所以他……
常命说:“我得给你换衣服,要是你发烧了,高烧加重伤,实在会很危险。”
常棣海居然还能有理智,听得懂常命在说什么。
虽然听得懂,但是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
常命解开了他的衣服。
常命实在不很难想到那天晚上,自己也是这么解开他的衣服。
但他不能再继续想下去。他们是朋友,所以……
所以必须得发乎情,止于礼。
在常命给他换衣服的时候,常棣海抓住了他的手。
因为太疼了。
但是常棣海也还是没有抓疼他。
常棣海咬紧了嘴唇,咬的出血。
最痛苦的,不是晕倒,而是清醒地经历痛苦。
偏偏是让一个最怕疼的人,清醒地经历这些痛苦。
常命柔声说:“你不必这样的,疼的话就抓我吧,我不怕疼。”
常棣海的手覆在常命的手之上,真的抓紧了他。
常命轻轻地抱住了他,常棣海抓紧了他的背。
突然的,门外有敲门声,常命说:“什么事?”
传来了老板娘的声音,她说:“客官,我有事要跟你说。”
常命说:“明天说不可以吗?”
老板娘说:“这件事只有今天可以做。”
常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