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2:48分，医生为你包扎好伤口后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就去照看别的病人了，你小心翼翼的把衣服套上，生怕扯到伤口。

听到门再次被打开的声音，你一惊，“等，等等啊，等我穿完的！”

可身后的脚步声不止，仍继续靠近，你急了，“喂！”

同时那人已经走到你面前，是狗卷棘。

你没想到来人是他，动作一顿，“……你来了啊。”

他来了的话，那悠仁……你转头看向门口，“只有你一个人吗？”

他没说话，伸手解开你只系了一道口子的衬衫，你想要阻止却扯到肩膀上的伤口，疼的低呼一声。

他拉开你右肩的衣服，那里被包着一层厚厚的绷带，不等他还有所动作，你用手把他扯你衣服的手拍开，扯开话题，“这件衣服估计是还不给野蔷薇了，到时候让裁缝店老师再做一套吧。”

他不说话。

你扣好扣子，“还在生气吗？”

他仍旧沉默。

你无奈，拉他同你一样坐在病床上，“能告诉我你为什么生气吗？”

他拉过你的手，在手心上一字一字写着：你真的喜欢我吗

你努力辨认，“喜欢的，你为什么总问我这个问题？”

他又写下：怎么证明

证明？这让你怎么证明，难不成天天在身上挂一个牌子，上面写着你喜欢狗卷棘？于是你又把问题抛回给他，“你想让我怎么证明。”

他似乎就是在等你这句话：把你心里瞒着的事告诉我

“…啊？”你干巴巴的笑了几声，“我能有什么瞒着的事啊。”

又是一阵沉默。

“……好吧，我承认前几天打牌的时候偷偷扔掉好几张没用的小牌…哎狗卷同学！”

听你又掰扯别的事情的狗卷棘没有丝毫犹豫，站起来就走。

你忙站起来去追他，“狗卷同学！”想要拉住他，却怎么也追不住，倒是你们现在这个样子总引的人侧目。

你快他就快，你慢他就慢，反正就是和你保持一定距离，不让你抓住他，也不会离你太远。

注意到这一点的你放缓脚步，“你这算和我赌气吗？”

前面人的步伐放慢许多，似乎是默认了你刚刚说的。

“好吧好吧，”

“前几天五条老师组织团建，是我偷偷把胖达便当盒里的番茄酱换成辣椒酱，最后所有人都认为是你做的时候，我却没有出来承认。”你觉得自己这件事做的确实不地道，又为自己辩解，“其实这也不怪我，你想想，如果不是你之前做过类似这种事情，他们能一下子就想到你吗？”

狗卷棘走的更快了。

“不是这个？”你眼睛向左一转，又道，“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我偷偷把你youtube里收藏的美女视频删掉了，所以你现在来找我兴师问罪？”

“木鱼花。”

“这么着急解释，看来就是真的了。”你把脚步放轻，痛心疾首道，“你都有女朋友了居然还去看网上的那些美女，原来在你看来，我的魅力远远不如那些人。”

狗卷棘转身，“木鱼花！”

你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见他转身，赶紧伸手抱住他的腰，“我错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此刻他也明白了你刚刚说的话就是故意激他转身。

想就这样蒙混过关？不可能。

「放开」

看他没有丝毫犹豫的转身，你心底终于有些慌了。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生气了。

认识到这一点的你安静跟在他身后，不再胡乱说话。

不知道走了多久，你感觉眼前逐渐变黑，头重脚轻的感觉迫使你赶紧扶住旁边的电线杆缓缓蹲了下去。

晚上没有吃饭，祓除了一只不知道几级的咒灵，还受了伤，走了这么长的路，这不低血糖才怪吧。

蹲了好一会儿，耳鸣声才渐渐过去，你睁眼，对上了狗卷棘担心的目光，刚想解释自己没事的你忽然想到了一个好计策，看向他的眼神也带着一丝委屈，“狗卷同学，我好饿啊。”

你揪住他的衣袖，可怜巴巴道，“到现在我都还没吃晚饭，那会儿还受伤流了血，我实在没力气走路了。”

“你背我吧，好不好？”

你眼睛亮亮的盯着他，知道一定不会被拒绝，见他把背转过来，你兴高采烈的爬上去，“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男朋友嘛，生气的时候哄一哄就好了，哄高兴的话，他肯定不会太为难自己，于是你一路上都努力在寻找话题。

“好饿啊，我想吃蛋包饭，咖喱饭也可以，”你瞭了瞭周围，“但是好像没有哪家饭店开的了。”

“要不然去便利店买点速食吧，我想吃自热火锅。”你用一只手圈住狗卷棘脖子，带点儿撒娇的意味，“好不好呀？”

他仍旧在沉默。

“狗卷同学，你理一理我呗？”你把头凑在他耳朵旁，“我们现在怎么办呀，是去旅馆住呢，还是去旅馆住呢？”

“现在也不早了，明天还要…哦，明天周六，那几点起都没问题。”

“狗卷同学，你想去哪里玩啊，要不然周六周日我们出去玩吧？”

“或者明天你来我宿舍，我把没吃上的火锅给你补上啊？”

路上都是你叽叽喳喳的说着，背着你的人都一声不吭，直到听见他吸鼻子，你的声音才逐渐变低最后闭上了嘴。

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走在寂静的道路上，谁都不说话。

最终还是你妥协了，“棘。”

“……嗯。”他的声音带着隐忍的哽咽，你的心情也跟着愈发沉重，“你真的想知道吗，尽管那些事并不是好事。”

他点头，“嗯。”

能告诉他吗？你问自己。

答案自然是不愿意的，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烦恼，像这种不是什么太好的事，你都不大希望被他知晓。

你只想让他能够尽可能的少一些烦恼，在你可以做到的范围内，让他过得开心。

但如果他真的想知道，你可以告诉，只是，他会接受吗？

心中做下决定，你将手上灰扑扑的绷带解开，用里面干净的手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好了好了，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呗，”

无论你所说的是什么，他都不会离开你的，对吧？

你因为他变得畏惧死亡，希望自己能够活的长一些，再长一些，可事永远都不会遂愿，这一点你早该知道的。

冰冷的触觉激的他皮肤一颤，下一刻，你的话激的他全身都僵住了。

“我啊，最多只能再活四年了。”

他的脚步骤然停下，可你的话却没有因为他的停下而停下，“抱歉一直瞒着你，也很抱歉在我知道自己没有未来的情况下拉你一起下水。”

“…这件事确实是应该让你知道，但我并不想。”

“我已经被高层发现了，只是他们还没有证据正面把我拿下，不过他们也不会把我就这么留着，”你无所谓的笑着，“所以可能我会和悠仁似的，被他们悄悄抓走或者秘密处决。”也许都活不到四年。

旁边的灯光把手上的诅咒照的格外清楚，你一顿，轻轻把手收回来，手掌握拳藏在一旁，你不知道告诉他这件事到底是对是错，就算现在后悔也已经来不及。

不告诉他无疑是最保险的行为，高层视你为眼中钉，绝对不可能让你安安心心的活着，他们一定会趁哪天五条悟不在解决掉你，只要你一直将这个秘密带进坟墓，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有这回事。

能用提前的离开去掩盖你真实的期限，也就不会每天惴惴不安的等待那四年后。

“真的很抱歉，棘。”你越想越觉得自己卑鄙又无耻，明明都知道自己的死期还去招惹他，“……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算是给你的补偿。”

“钱，物品，或者是你想要的，包括，”你顿了顿，“傀钉。”

“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挖出来……”

「不要！」他突然大声打断你的话，刚刚你所说的一切都让他感到荒谬。

他最开始想问的明明只有你对虎杖悠仁的看法，什么只能活四年，什么被高层发现，什么秘密处决……绝对是骗他的！

作为傀胚的寿命应当很长才是，怎么可能只剩下四年？更别说什么被发现，秘密处决了，都是假的！

这只是你为了要摆脱他找的理由罢了…假的，都是假的，你说的都是假的！

“木鱼花！”他才不相信你的鬼话。

……看来他并不接受啊，你唇边扬起一抹淡嘲的笑容，无力感充斥全身，此刻的心犹如被掐住一般。

是啊，如果知道自己的另一半是个随时都会消失的人，任谁都是这个反应吧，别说你责怨他了，他不责怨你就不错了。

你理解，也接受，无论他后来要提出什么要求，是吵架，冷战，还是…分手，你都同意，毕竟你并不算什么良人，离开只会让他更好。

披着你男朋友的身份也只会给他招来麻烦，为什么你总是会给别人带来麻烦，不该自己反省一下吗？

就像那个女孩儿说过的，所有人都因为你的存在而痛苦，为什么还有脸活着，难道你就是为了恶心所有人？

……不，你只是，想要和那些你在乎的人在一起，每天做着自己该做的任务，没有纷争，平平淡淡。

这种日子应该是所有人都期望的，但到了你这里却变成恶心人的存在，你不理解，也无力改变。

背后骤然变轻，只留下你叹息似的呢喃，“对不起。”

*

“所以，你是和萘分手了吗？”

“木鱼花。”

“那你们这是吵架？”胖达不太确定，哪有人吵架吵的两天都没在学校露过面，搞的好像是分手老死不相往来似的。

“就八月那脾气，什么事都不提什么事都不说，问她什么还总爱转移话题，”真希冷哼，“谁能受得了。”

“哎真希，这我就要反驳你一下了，萘可是和一年级们相处的都很不错，昨天野蔷薇还说萘送她的公仔床上都没地方放，问咱们要不要公仔，当时你不是也在吗？”

“嗯，所以呢？”

“所以说明她们的关系很不错啊。”胖达的眨了眨眼，指着前方低头用手机打字的人，“那是萘吧？”

此刻正在疯狂给悠仁扣字的你感觉有一道炽热的视线，没等你抬头，便听到胖达的声音，“早上好啊萘。”

只见胖达展露笑容冲你友好挥手，你也抬手和它打招呼，“早上好。”至于它旁边的两个人……真希的视线一如既往的越过你，丝毫没有要和你打招呼的意思。

而狗卷棘则是一直盯着你，没有任何表情，也可能是他的半张脸都被挡住了你看不到，反正那双眼睛是挺冷漠的。

压住心底发酵的不舒服，你冲他微微颔首当做打招呼，然后将目光转移到胖达身上，“胖达，你见野蔷薇了吗，我给她发消息她并没有回我。”

“萘这两天都不在学校，一回来就要去找野蔷薇，看来你们的关系很不错嘛。”

“也不是，”你晃了晃手腕上挎着的袋子，“她的校服不小心被我弄坏了，我找裁缝老师重新做了一套，现在打算还给她。”

“这样啊，”原本想套你话的胖达现在无从下手，只得暂且作罢，“话说我那会儿也想问来着，怎么都没见一年级的。”

“他们跑腿去了。”

“啊？”胖达忽然想到了什么，“不要紧吧。”

真希不以为然，“又不是三岁孩子，跑腿这种事应该能做到吧。”

“不，我不是说这个，”胖达伸出一根爪子，有些担忧，“不是今天要来吗，京都的校长，交流会的碰头会。”

“不是说派遣一年级处理特级案件是和悟关系紧张的上层安排的吗，京都校长就是上头的吧？要是就这么碰上了……”

“他们盯上的一年级已经死…已经不在了，现在也不会拿惠他们怎么样吧。”真希侧头去看胖达，“就算是京都的老头，也不会明面惹事。”

“□□会有自己的立场，可学生就不一定了。”

“哈？”真希瞬间明白了胖达的意思，话语一顿，“你的意思是说，真依来了吗？”

“只是我的推测，毕竟碰头会和学生无关……而且，那两个人不是最喜欢找茬吗？”

真希和狗卷棘对视一眼，都明白胖达说的是哪两个人，随后同时向左前方走去，胖达叫了一声还有些发懵的你，“萘和我们一起去吧。”

“去哪儿？”他们刚刚在说什么，怎么你一句都听不懂。

“去找惠他们。”

路上，胖达给你解释了他们刚刚所说的话，大概就是伏黑惠他们去买饮料，可能会被京都来的学生挑衅，所以他们得去瞅一瞅。

只是胖达话音刚落，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动静极大的打斗声，这已经不是可能被挑衅，是已经被挑衅了，于是你们加快脚下的动作。

“萘，你和棘去关照一下东堂，我和真希去找真依！”胖达临走之前给你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我相信你可以的！”

哈？东堂是谁啊什么你就可以的。

你偷偷瞥了一眼旁边仍旧冷漠的狗卷棘，抿了抿嘴，还是把到嘴边的问题咽了下去。

算了，他现在的样子好像并不想理你，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你们到达地点时，伏黑惠已经挂了不少彩，狼狈的坐在地上，看到这一幕你心底窜出一股火气。

敢在你们的地盘上欺负你们的后辈，这嚣张过头了吧，当东都没有人了吗？

你伸手按住还想要起身的伏黑惠，紧接着狗卷棘拉开衣领，对着前面冲过来的肌肉男命令道，「别动」

你迅速从狗卷棘身后窜出，距肌肉男不过三米时用控轨拉进距离，随后一腿将他扫出几米。

只是这一动作把前两天肩膀上的伤口扯开了，顿时疼的耳朵嗡嗡作响，你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形和面部表情，缓缓开口，“你个三年级的欺负一年级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还是说你的实力只够欺负后辈。”

受挑衅还不说话，别人肯定当你是软柿子，但鉴于狗卷棘不能说话，而伏黑惠又是一头血的模样，这种舌战的场合就得由你来了，“交流会还得几天才开始，你要是实在忍不住想操练操练，就随便在任务里找几只咒灵玩玩，别在我们地盘上撒野。”

东堂葵没有接你的话，反倒是直勾勾将你从头到脚看了一番，最后将视线定在你脸上，毫不掩饰打量的目光。

狗卷棘上前几步将你拽到身后，挡住了他的视线，言语中透露着不高兴，“金枪鱼？”

“呵。”东堂葵不知道是想到什么，轻蔑的笑了一声，“还真的在这里啊，看来不会从头到脚都那么无聊了。”

“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你总感觉他这句话是对你说的。

东堂葵不再管你们，转身嘀咕道，“我的上衣呢。”

“哦，对了，”他把头转了过来，“替我转告乙骨，他也要出场。”

……开玩笑，乙骨忧太还远在美国出差，怎么可能因为他这一句话就赶回来。

当然，这句话你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一下，并没有直接说出来。

扭头看了一眼满头是血的后辈，你暗道这京府学校的人可真不怎么说，欺负完人就跑。

贴心的从兜里拿出一小包纸巾递给他，“擦擦脸吧，待会儿找硝子老师包扎一下。”

“嗯。”伏黑惠正想接过，却与你身后的狗卷棘对视上了，那本来要去接你手上纸巾的手一下子停住，不知道该不该拿。

你没注意伏黑惠的表情变化，看他不动，直接把纸巾塞到他手里，“不知道胖达那边的处理的怎么样了。”

“…你是不舒服吗，怎么嘴唇那么白？”

“啊，这个，”你揉了揉嘴唇，试图增添一丝气色，“可能是没睡好吧。”

以防伏黑惠还要问什么，你急忙抢过话题，“去野蔷薇那边看看吧，我还有东西要还给她。”你转身，想要搜寻某个人的身影，却发现身后早就空无一人。

你一愣，“…他呢？”

“狗卷前辈应该是去胖达前辈那里了，”伏黑惠察觉了你们之间的不对劲，“和狗卷前辈吵架了嚒？”

吵架？他单方面不想搭理你也算吗？

你低头苦笑一声，“…大概吧。”

棘会哭我觉得挺正常，因为在他的视角里，自己喜欢的人一边说着喜欢自己，一边又藏着事情不让他知道，无论大事小事都不和他说，而且明明是自己的对象，心里却想着别人，刚吵架没多长时间又给整医院里了，心疼跑去医院，问她喜欢不喜欢自己还说喜欢，明明那会儿都因为别的男生把他推开了还说喜欢。

行，喜欢就喜欢吧，问什么什么不说，还瞎掰扯别的，路上还净说些有的没的，他问的问题怎么都不肯松口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明明自己只是想离女朋友近一些，她倒好，一个劲儿的往外推

路上自己想这些事是快难过死了，背上的人是快要高兴死了，不是说这就是说那，根本不在乎他现在的情绪，好像这场恋爱只有他自己在认真而已，不敢想分手，因为舍不得

反观萘，她是不想让棘因为这些事太过麻烦，在她看来，只要捂住麻烦事不让在乎的人知道，那就是对对方好，初心是好的，但是做法有点儿问题，明明人家是难受的要命，她是硬要调动情绪，让他转移注意力高兴起来……只能说，千万不能像她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