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闷而悲伤的气氛，街道两旁的树木在风中摇曳，仿佛在向这位离世的将军致哀。

邓媛她神色坚定，目光始终前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并未落下。她在悲痛之中仍保持着一份坚韧。

这一幕让众人不禁感慨万千，他们默默地目送着邓媛和邓将军的灵柩渐行渐远，心中充满了敬意和哀思。

当队伍穿越熙攘的东市，抵达邓府时，府前的景象更添了几分肃穆。白色的灯笼在风中摇曳，邓府上下皆着素服，静候将军魂归。邓婵望见姑母引灵而至，悲从中来，不禁失声痛哭。邓媛转向邓婵之母，将军夫人谢如莹，以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弟妹，我带他回家了。”谢氏缓缓向前，凝视灵柩片刻，而后以近乎机械的声音吩咐道：“打开正门，迎将军入府。”

邓府的正大门缓缓打开，灵柩队伍缓缓步入府内。

随着正门缓缓敞开，灵柩队伍庄严步入邓府，邓府上下，一片肃穆，共同迎接邓将军的遗体回归。

邓媛与谢氏互相依偎，脚步蹒跚地跨过门槛，踏入了邓府那被哀伤浸染的大厅。这里，空气似乎都凝固了，沉甸甸的，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无法言喻的痛楚。低沉的抽泣声偶尔划破静默，如同夜空中断续的寒星，让人心碎。

灵堂之内，邓大将军的英姿通过一幅巨幅画像被永恒定格，画中的他威严而深邃，那双眼睛仿佛能穿透生死，继续守望着这片他深爱的土地和挚爱的家人。画像之下，香案庄严矗立，细长的香柱一根接一根地燃烧，散发出袅袅青烟，它们盘旋上升，与屋梁上垂挂的白色轻纱缠绵交织，香火缭绕，烟雾弥漫，给人一种神秘而庄重的感觉。

邓婵跪在灵前，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滑落，每一滴都承载着对父亲无尽的思念。她颤抖着双手，将一张张寄托哀思的纸钱轻轻投入火盆，火焰腾起，跳跃的光影在她的脸颊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映衬出一种凄婉而坚毅的美。

府中上下，无论是家丁还是亲眷，此刻皆俯首，向邓将军的灵柩表达着最深切的哀悼。哭泣声、叹惋声交织在一起，充满了悲痛和无奈。

邓媛与谢如莹并坐于灵堂一隅，彼此紧握的手中传递着无声的支持与力量。邓媛柔声细语，试图给予谢氏些许慰藉：“弟妹，人已去，我们需为生者坚强。毅之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谢如莹的目光低垂，落在自己那一袭素白的裙摆上，语气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哽咽：“书信已发，但边疆路遥，只怕他即便是插翅也难在头七之前归来。”她的眼中充满了哀怨和愤懑，邓媛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邓府内外，白灯笼高悬，犹如点点星光，在夜色中为亡者照亮归家的路。京城众多百姓也在家中设案祭拜，以此感念邓将军的忠诚和英勇。

京城的楚王府内，寂静之中暗流涌动，楚王世子李康年把他的两个心腹谋士赵明轩合典季青再次叫到一起议事。

“李檀怎么就死了呢？他怎么就死了……”李康年喃喃自语道：“他不是那么冲动的人，怎么会突然在宫内意图挟持太上皇谋反？”李康年百思不得其解。

赵明轩沉思片刻，缓缓道：“怕是被女帝抓住了什么把柄，走投无路之下才狗急跳墙，最终命丧黄泉。”季典青在一旁点头附和。

李康年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朝堂上就没有一个人怀疑是她李泽上位之后，迫不及待地想铲除我们这些藩王世子，没人提醒她这样做会引起藩王的反叛之心，导致不稳江山吗？”

赵明轩接言，语气凝重：“我有耳闻，新皇在早朝时亮出了一种名为‘火铳’的新型兵器，威力惊人，且便于操作，甚至女子亦能驾驭。此物的震撼力，恐怕正是让群臣对燕王世子之死噤若寒蝉的原因。”赵明轩促进双眉，显然他对于火铳的出现，也感到极为苦恼。

“由女子操控的新式兵器？是李泽专门为自己研制的？威力具体有多大，居然可以让群臣对着一个藩王世子的死闭口不言？”李康年难以置信，站起身，在厅堂内踱步，焦虑溢于言表。

赵明轩和季典青见状，互相对视一眼，季典青连忙起身上前安抚：“世子莫慌，楚王府并无把柄落入新帝之手，无须过分忧虑。”

“那我们之前计划的，趁太上皇仙逝之机，逃离京城，回楚地竖起反旗……”

“世子，慎言！”赵明轩低声警告，及时阻止了李康年说出那句悖逆之言。

“那我应按原计划行动吗？”李康年压低声音询问。

“世子，此事咱们从长计议，切莫轻率。”赵明轩郑重告诫。

“不行，咱们必须离开京城，李泽解决了李檀，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明轩，咱们必须要走。”

李康年听着自己一直提防的对手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李泽弄死，且一个藩王世子的死甚至在朝堂上没有掀起任何波澜，这让他对李泽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恐惧，她太可怕了，轻而易举地就杀死了李檀，那他李康年是否也只是她李泽手中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蚱，他不敢深想下去。

“世子，你先冷静。”赵明轩安抚道，“咱们先按兵不动，看太上皇的身体还能拖到几时，到时候，见机行事。”

三人密谋良久，终究还是觉得目前的局势对他们不利，决定先静观其变，等待时机。

三人各自散去后，李康年回到后院，径直往王若琴的院子走去。

灵鸠轻声提醒王若琴：“世子一路疾行，应该快到咱们院门口了。”

王若琴闻言，心中不禁一紧，她连忙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

“快，让人端一盆洗脚水来。”她吩咐道。

下人刚把水端上来，就听到守门的仆人通报声响起，李康年走进了王若琴的院子。

“若琴，若琴，我来看你了。”李康年不顾仆人的阻难，一路横冲直撞地进到内室，看到内室还有她的贴身丫鬟在，喝止道：“出去！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世子，是我让她侍候我洗脚的。”王若琴一边向李康年解释道，一边把绣鞋袜子脱掉，露出那双因缠足而扭曲变形的小脚。

李康年第一次如此直观透彻地看到女人缠足后小脚样子，以往他在楚地欣赏的小脚被厚厚的裹脚布包裹着，被精美的绣鞋装饰着，他认为那种小巧玲珑很美很惹人怜爱，现在他看到那层层包裹下的丑陋本质。他感觉一股恶心欲呕的感觉席卷了他，他甚至说不出话来，捂着嘴就奔逃出王若琴的院子。

灵鸠平静地将那双饱受折磨的脚浸入热水中，为她小心地清洗。

“够了，灵鸠，让我自己来。”王若琴试图用巾帕遮掩她的脚。

“不妨事，我帮小姐洗就是。姐平日洗脚总让我们回避，就是不想让人看见你的脚？”灵鸠一把夺过帕子，接着为她洗脚。

“知道了还问，真是讨嫌。”王若琴生气地把头偏到一边，“还有，你要自称奴婢，别露馅了。”

“奴婢记下了，那时小姐一定很痛吧。”灵鸠用帕子轻柔的将王若琴的脚上的水慢慢擦干。

“确实很痛，但是当时我是愿意的，我原以为我听从了楚王妃的吩咐，缠了小脚就能顺利嫁入楚王府成为楚王世子妃，然后李康年能成为皇室嗣子，立他为太子，我就成为太子妃，然后顺理成章地成为皇后，太后，但是一切都是我异想天开。”王若琴双眼渐渐被水雾迷蒙，显然是陷入了那段残酷的回忆。她用手用力地抹去那要溢出的泪水，“后来呀，今上来看望了我，然后在朝堂上阐述了缠足危害，力驳群臣，说服了太上皇，颁布了缠足禁令。而我就成了没人要的烂柿子，谁都不想沾手。父亲好不容易求了祖父，让升平大长公主出手，求得赐婚。后来啊，你不就被派到我身边了嘛，看着我和李康年两人互相恶心彼此。”

“擦擦眼泪吧，小姐。”灵鸠递来一张锦帕，王若琴接过后，覆于面上，表示不想理她。

灵鸠温柔地将她抱至床上，耳畔低语：“小姐，您今日已太过劳累，早些安歇吧。”

王若琴反手抓住灵鸠的手，轻声问道：“之前你把消息传回去，可有回复？”

“上面让静观其变，切勿轻举妄动。”灵鸠回复道。

王若琴放开灵鸠的手，将头转向床的内侧，声音带着哽咽地说道：“我知道了。”

李康年回到主院以后，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眼前一会出现李檀惨死的幻想，一会出现王若琴那双恶心至极的双脚。

“来人”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烦躁地对着门外的仆人吩咐道：“去拿酒来，快些。”

“是。””院中的仆人即刻应声而去，给他找酒。

片刻，下人把酒呈上，他挥手将下人打发下去，然后拿起酒杯，一杯接一杯地饮下。

“李泽必欲置我于死地……不可，必须寻策应对……”李康年借酒浇愁，自言自语，“王氏……对，王家……”他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地迈向王若琴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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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