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
姜岁星抱来一床干净的被子铺在自己独居院子的客房床上，拍了拍柔软的枕头。
这间客房虽然基本没有人住过，但是平时还是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除了房屋角落堆放了一些例如泳衣箱子这样的杂物外，整体来说，居住环境还是比较不错的。
黑兹利特的一张俊脸被他一番话气得发青。
“你怎么能让一个吸血鬼贵族睡床！这会严重影响我的睡眠质量的！”
姜岁星被他问得愣住了，看了看他眼下的乌青，又偏头看了看跟在自己身旁的姜寒。
“他不睡床睡什么？不会要抢你的浴缸吧？”
黑兹利特更气了，忍不住想撬开姜岁星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谁要跟人鱼一样睡浴缸啊！吸血鬼当然是要睡棺材，棺材啊！”
“呃……”
姜岁星脑中忽然浮现起一张“身在福中不知福”的棺材表情包。
“嘶……你的意思是，要我给你打一口棺材放在这里？”
某只吸血鬼的耳朵只捕捉到了“棺材”两个字，就立马点了点头，丝毫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对方用了“打”这个动词。
姜岁星无奈地叹了口气。
“好吧，明天我就去棺材铺给你拉一口棺材回来。”
说完之后，他朝一旁的姜寒勾了勾手指。
“走吧，天色不早了，咱们也该回去睡觉了。”
眼见着两人就要走出客房，黑兹利特愣住了。
“等会儿，你们不住这儿？”
姜岁星转过身来，指了指隔壁的房间。
“我们俩住主卧，你住客房，挨着的，就在旁边。”
黑兹利特连忙化形蝙蝠飞到他跟前，又化作人形拦住两人。
“不行！我也要住主卧！”
姜岁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主卧也没有棺材，你就算过来也只能睡床。”
一听到“睡床”两个字，旁边的姜寒立马眸色一沉，湛蓝的眼眸深得如同海啸即将降临一般，威慑力十足。
“不行，他不能来主卧睡觉。”
“为什么？”
此话一出，不仅是黑兹利特懵了，连带着姜岁星也十分不解。
“咳……”面对姜岁星的疑惑，姜寒干咳一声，垂眸压住眼底中翻涌的醋意，找了一个比较合理的借口。
“他毕竟是吸血鬼，万一晚上突然血瘾发作，将你吸成了人干怎么办？”
“对哦！”姜岁星摸了摸下巴，深感有理。
黑兹利特还没来得及证明自己不会乱吸人，就立马被对此言论深信不疑的某人推进了客房里。
紧接着“哐叉”一声，门便被反锁了。
“……”
某只吸血鬼肺都快气炸了。
“喂！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吸血鬼会吸血，但他是人鱼，他也是会吃人的啊！”
姜岁星并没有听到这句话。
毕竟，农家乐的房间隔音效果实在是不错，再加上他一回主卧就跑到浴室里勤快地放水，根本就没把某只孤苦伶仃的吸血鬼放在心上，因此这话根本就没传入他的耳中。
水声“哗啦啦”的，没一会儿就已经灌满了整个浴缸。
想到某条人鱼自己就能加热水，姜岁星为了省点天然气费，就没有开热水器，拧的是冷水水龙头。
水加满后，他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上溅上的水珠，刚想招呼姜寒过来睡觉，却发现对方就在自己身后安安静静地站着。
姜岁星吓了一跳，捂着胸口喘了口气。
“呼……你进来怎么也没点声音？”
姜寒指了指水龙头。
“有声音的，被它盖住了。”
姜岁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下水龙头，又顺着手看回他的脸上，明显察觉到了他情绪有些低落。
“怎么了？”姜岁星开口问道。
“没什么。”
姜寒摇了摇头，起身走到浴缸旁边，伸手往水面上一拂，整个浴缸里的水便立马蒸发出了阵阵白雾，显然已经加热成功。
眼见着他就要走进浴缸里，姜岁星连忙拉住他的手，制止了他这种鸵鸟行为。
两人十指相扣，连掌纹都亲密地接触在一起，不过姜岁星因为一时情急，并没有发现这个动作有些暧昧。
毕竟，他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要打开姜寒的心扉一事。
再怎么说，姜寒这种闷骚人鱼可是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突然搞消失的，要是不弄清楚他内心想了些什么，自己这个温泉农家乐到底还开不开了？
姜岁星抿了抿唇，根据对方先前的反应开口推测道：“你是不是很讨厌那只吸血鬼？既然如此，我让他走就是了。”
他说完，立马就要起身往隔壁房间走去。
姜寒见识过黑兹利特的本事，自然也知道这人对农家乐的作用。
他见姜岁星真有此意，连忙伸手将对方拽了回来。
不过，他显然没有控制好力度，也高估了姜岁星的体重。
他只是轻轻一用力，姜岁星便失去了身体平衡，重重地朝他坠落而来。
姜寒漂亮的湛蓝瞳孔骤然放大，担心对方摔倒在地受伤，连忙往后借了点力，两人一起“噗通”坠入泳池中。
“哗啦”一声，姜岁星的眼睛和鼻腔里都涌入了水花，身上的羽绒服吸饱了水，变得沉重不已。
姜岁星不会游泳，向来很怕水，若是在有心理准备的前提下泡泡浅水池温泉倒是不成问题，但是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前提下，就是半米深的浴缸也足够让他手忙脚乱惊慌失措了。
他像是旱鸭子一般胡乱扑腾着，呛了不少的水，俨然把姜寒当作了救命稻草死死扒拉着。
“你……咕噜咕噜……别放手……咕噜噜……我怕水……”
姜寒本来想立马将他托送出水面，但听他这么一说，想了想，最终深吸一口气，然后贴上了他的唇瓣。
一瞬间，时间似乎停滞了。
姜岁星模模糊糊感觉到自己呼吸顺畅了起来，头脑也逐渐变得清晰，甚至连眼睛都能在水下睁开了！
他惊喜地发现这件事后，立马眨了眨眼——
然后便对上了一双水波荡漾的湛蓝眼眸。
姜岁星愣了一下，视线往下移了几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嘴唇和对方死死地贴在了一起。
他吓了一跳，连忙推开对方，努力拽着浴缸旁边的栏杆试图站起来。
但由于羽绒服灌满了水，他被重力拽得往前一倒，反而更标准地躺入了对方的怀中。
“哗啦”一声水响，整个浴室都被搞得湿淋淋的。
“……”
姜岁星感觉自己眼前似乎闪过了无数张天堂的截图，一瞬间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放开我。”
姜寒什么都没说，将他扶起来后，又贴心地将他身上的水分全都蒸干了，然后坐在浴缸中安静地看着他。
姜岁星本来想指控对方占自己便宜，但对上这双眼眸后，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只得偏头不看他，然后小声支支吾吾地说道：“我们毕竟不是同一物种……不能老是这样……”
话未说完便被对方接了过去。
“我看你快要闭气，怕你缺氧昏过去，所以渡了些气给你，没有别的意思。”
这次轮到姜岁星尴尬了。
“啊？”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自己暗红的尾发，“这……谢谢啊。”
他脚趾死死地抠着自己的拖鞋，已经快把橡胶的拖鞋抠出一个洞来。
姜寒继续说道：“不过你放心，有这次渡气，以后你就不用怕水了。”
姜岁星这才回过头看向他的眼睛。
“什么意思？”
“我将人鱼族的水栖珠渡给你了，以后你便可以像人鱼一般自由地在水中活动了。”
听到这个回答，姜岁星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指了指自己。
“水栖珠？这名字一听就很珍贵，你就这么给我了？”
姜寒摇了摇头，微妙地错开了对方疑惑的视线。
“不贵，这玩意儿在人鱼族的领域随处可见，算不得什么。”
姜寒没说实话。
水栖珠是伴随着每只人鱼一同生长的云贝孕育出的珍珠，相当于身份象征。
通常而言，这种东西并不会轻易赠人，只有在人鱼在确定了自己的伴侣后，才会互相交换水栖珠。
若姜岁星稍微了解一些跟人鱼相关的知识，便能知道这一举动几乎和求婚没什么差别。
但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
“原来如此，谢谢你啊！”
某人还正在乐呵着以后能够随意下水游泳一事，丝毫没有察觉到姜寒的眸光变得黯淡了许多。
“不用谢。”姜寒垂眸，纤长的睫羽掩住眼底情绪，“你给了我住处，这是我该做的。”
姜岁星不疑有他，朝他挥了挥手，趿着拖鞋朝他道了声“晚安”后就准备回自己床上睡觉。
刚走出浴室门，他回头看了眼已经化形人鱼的姜寒，于是便将灯关了，拉上了浴室的门。
“吱呀”一声，浴室门合上。
姜岁星打了个哈欠，捂着嘴往自己的床走去。
他打开电热毯，脱下已经被姜寒烘干的衣服，像条滑溜的鱼一般钻进了被窝中。
还未等他感叹冬天的被窝才是最舒适的地方时，小腿忽然触及到了一片冰冰凉凉的触感。
紧接着，耳畔也传来了一声低沉的气音。
“你怎么现在才上床？”